今天還有可能更慘嗎?答案是,可能。

今天是開學典禮,也是捷珍正式升上國中二年級的第一天,全校三千多位師生聚集在操場中央,炎熱的暑氣吸乾的學生們活力,高掛著的烈日絲毫不留情面。校長一如往常地站在陰涼的講台上朗誦陳長的演講稿,聽得捷珍昏昏欲睡,身後的

訕笑聲漸漸傳入耳中。

“ 呦,珍珍寶寶累了嗎?口水都流出來了喔。”

“一定是昨晚熬夜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啦。”煩死了,捷珍心想。她什麼時候才能擁有自己的空間,不受打擾的做自己的事

“ 一定是因為沒寫暑假作業所以昨天晚上在飊啦。”

“是喔,那還真是謝謝你囉,我借回去抄了。” 說完便伸手往捷珍的包包裡探,不料卻被一隻大手阻攔。

大手的主人是一個眼神帶殺氣的男孩,黑色的頭髮像是剛睡醒般翹起來,深咖啡色的瞳孔一眨一眨的看著作業小偷的臉,壓迫感十足。豐厚的雙唇伴隨著滴落的汗水閃閃發光,潔白布料下的完美身材隱約可見,讓人不禁小鹿亂撞,但此時卻十分恐怖。

“......琛...琛明......”

作業小偷嚇得抽回手,試圖裝作一切都沒發生,轉頭看向遠方吹著口哨,身體卻不停顫抖。

當如雷的掌聲響起,捷珍才回過神來。校長的演講已經結束了,師長指揮學生們以整齊的隊伍回到自己的班級教室,琛明依然緊跟在我身邊。

“為什麼要幫我?” 捷珍停下腳步,用眼神掃視著男孩。

男孩沉默的低著頭,彷彿正在考慮該不該開口。捷珍不等他回答,繼續說。

“我們已經分手一年多了,我也該學會如何保護自己了。”

“保護妳是我的責任,妳不會懂得。快遲到了,走吧。”說完拉著捷珍的手往教室的方向跑去。

捷珍好希望琛明能放手,國中生活好不容易開始了,琛明卻一直跟在身邊,用可怕的眼神看著來親近她的每一個人,害的已經跟同學們相處一年的捷珍,連一個朋友都找不到,唯一稱得上是朋友的人,大概就只剩下語嫣了。

江語嫣,中英混血兒,國一下學期從國外轉進這個班。她是班上的班花,體育課時美麗的金髮總在腦後甩啊甩的,加上清秀的長相和吹彈可破的肌膚,簡直像是仙女下凡一般,相比之下,捷珍就像是一隻醜小鴨。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打從她轉進來開始,就常常向捷珍示好,不管琛明阻止她多少次似乎都沒有用。一如往常,捷珍才走進教室沒幾步,語嫣便撲向她,一把把她抱進懷裡,把頭埋在她的頭髮之間,嗅著她脖子的味道。

捷珍捷珍你好香喔~~好想咬一口~~

捷珍無奈地摸摸她的頭,語嫣就像的小孩子一樣啊!

“捷珍,陪我去廁所好不好......廁所裡面好黑,我會害怕......”

是甩掉琛明的好時機!從剛剛開始,琛明就一直用警惕的眼神看著捷珍和語嫣,讓人好緊張。捷珍恨不得馬上狂奔去廁所躲避他的眼神雷射光。她牽起語嫣的手,對教室內的琛明揮揮手,指指廁所的方向,一溜煙就不見了,沒有看到身後的琛明皺著眉頭,擔心的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

前往廁所的路上,語嫣異常的嚴肅,平時的她應該會邊笑邊嚷嚷著琛明可怕的眼神有多們讓她想死才對啊。語嫣的臉上卻一點笑容都沒有,感覺......不像人類。捷珍在廁所前面停下腳步,語嫣卻抓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絲毫沒有放慢速度。捷珍被抓痛了,掙扎不斷,語嫣卻只是握的更緊,一不小心就戳破了手臂上的血管,鮮紅色的血液沿著手掌低落。

語嫣停下了腳步,嗅嗅空氣中的味道,猛然轉頭看向捷珍正在滴血的傷口,眼裡露出的不是從前的清純可愛,而是最單純的野性。接著,她開始變形。她的美麗的金髮變為純粹的火焰,皮膚白的像死人的白骨。她的雙腿變得不相稱,一隻是由金屬打造的機械腳,另一隻則是長滿粗毛的偶蹄動物腳。她身上的校服化為灰燼,校服下的是一套破爛的古希臘裝束。

捷珍嚇壞了,她從沒看過這樣的語嫣。

“語......語嫣?”

沙啞的聲音從她的嘴裡飄出來,捷珍知道那絕對不是人類會發出的聲音。

“語嫣?好可笑的名字。親愛的捷珍,我可是為了你忍耐了不少啊。不過,多虧了你,我才能飽餐一頓啊!”

下一秒,她張開嘴巴撲向捷珍,尖銳的牙齒瞄準了她細白的頸部,接著一聲痛苦的尖叫聲,那尖牙怪物爆開化為一堆塵土,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硫磺味,隨著塵土的消失淡去。

捷珍想尖叫,聲音卻卡在喉嚨裡出不來。她不知道應該為哪一點而傷心,她唯一的朋友變成奇怪的怪物想要吃她,還是下一瞬間她就爆開了。

“別哭。”

熟悉而溫暖的聲音讓捷珍稍稍放鬆的心情,她打量著眼前的男孩,過了一會兒才驚覺眼前的人竟是琛明。他的表情顯得十分焦躁,一點都不像平時穩重的他,但當他看見捷珍平安無事時,內心似乎平靜了一些。捷珍注意到琛明的手中有東西,一看便發現一把金屬長劍,長劍在微弱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十分美麗。琛明發覺捷珍正注視著他的劍,馬上把劍收起來,變回一把鐵尺。捷珍被琛明從地上拉起,她感受到剛才跌坐在地上時臀部的疼痛,差點再次摔倒,幸好琛明撐住她才不至於跌個四腳朝天。琛明拉著她快速穿過學校走廊,一路來到學校一個隱密的後門。琛明帶著她穿過厚重的鐵門,直直奔向捷珍的家。捷珍住在一個剛剛興起的小社區裡,到處都是樹木和灌木,琛明四處張望似乎在提防著什麼的出現。當捷珍家的鐵門被打開,琛明命令捷珍打包幾件換洗的衣物,匆匆拉著捷珍往外跑。不料在門口撞見了捷珍的母親。

“你們要去哪?”捷珍的媽媽嚴厲的問。自己的女兒帶著一個袋子被陌生男孩拉走,哪個母親不會擔心。

“我要帶她去混血營。”琛明搶先回答,卻引來捷珍和她母親的滿臉疑惑。琛明正想像兩人解釋來龍去脈,門外卻傳來一聲巨響,一個女人從門後走出來。

至少捷珍認為她是個女人。

那個女人有人類的頭型,長長的黑髮直瀉而下,腰部以上的身體屬於女人,腰部以下卻是長著綠色鱗片的蛇。她的眼睛像是爬蟲類的眼睛,中間有條細細的瞳孔。身岔的舌頭時不時從嘴裡吐出,兩側還掛著潔白的毒獠牙。她的全身沾滿了鮮紅的血液,手裡握著一隻粗壯的手臂......只有手臂而已。那隻手臂滴著鮮血,像是剛剛切斷的一樣;在覆蓋了鮮血的手腕上,捷珍瞥見一絲金光,她驚訝的跪倒在地。那絲金光來自手腕上的一隻手錶,捷珍還記的父親有一隻鍾愛的金色手錶,他從不離手,莫非在那女人手裡的臂膀原先屬於她的父親?

“混血女孩......妳的死期到了。妳身邊的人也將遭到懲罰!”

那女人以驚人的速度繞到捷珍母親的後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牙齒扯下那可憐女人的頭,連一聲尖叫都沒聽到。女人的頭咕咚一聲掉到捷珍的腳邊。她想哭、想叫,卻連一聲喘息都發不出來,身體癱軟全身顫抖,現在的她根本一無是處。蛇尾女往琛明的方向衝過去,琛明拔出尺猛力的攻擊,卻被蛇尾女的尾巴掃到,撞上了牆壁,嗚咽一聲便昏了過去。蛇尾女轉頭看向捷珍,用嘶嘶聲對著她說話。

“嘶......這麼弱小,還需要派我來嗎?真是瘋了......”

捷珍掙扎著往後爬,蛇尾女的速度卻比她快。牠一個甩尾衝到捷珍的面前,捷珍看見牠身後的琛明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閃閃方光的金屬戒指,琛明用力把它丟到捷珍的行動範圍內。

“轉動戒指,想向妳想要的武器,它就是你的了。”琛明低聲的說,儘管如此,蛇尾女還是聽見了,牠轉身朝向琛明,一步步慢慢逼近他。

捷珍趁機拿到戒指,把它帶到右手無名指上,一震暖流流過捷珍的身體。她轉動戒指,想像一隻鋒利的雙面刃,下一秒,戒指在捷珍手中變換型態,重新組成她想像中的那把劍。捷珍身體裡的血液開始沸騰,腎上腺素狂飆,她從蛇尾女的背面進攻,趁蛇尾女忙著接近琛明,豪不費力的砍掉了牠的尾巴。蛇尾女失去了尾巴只能在地上慌亂的打滾。捷珍用劍刺穿她心臟的位置,那怪物爆開成一堆粉塵,飄散不見。

捷珍衝到琛明身邊,他看起來傷的很重,也許撞斷了幾根肋骨。

“包裡......水壺......”琛明吃力的說著話。捷珍伸手探入琛明的包包裡,她摸到一只金屬水壺。捷珍把水壺打開湊到琛明嘴邊,讓他可以不費力的喝下去。他似乎減輕了痛覺,臉色卻依舊難看。他指示我拿了一些布和木棍,小心的固定住疼痛的部位。過了幾分鐘,琛明看起來好多了,至少可以起身走路。捷珍小心翼翼的扶他起來,兩人一跛跛地走向最近的捷運站。

捷運站裡的人潮洶湧,讓人寸步難行,不容易擠到了自動販票機前,兩人都已筋疲力盡。捷珍買了兩張去機場的票,再次帶著琛明穿過人群,擠上了捷運。一上車,關門的警鈴響起,車廂門咿呀咿呀的關上,琛明東張西望的巡找是否還有具攻擊性怪物出沒,然後鬆了一口氣似的閉上了眼睛。他們在車上找到位子坐下來,捷珍看著身邊漸漸康復的琛明。

“這個還你......”捷珍撥下手中的戒指,遞給琛明。

“不用......妳留著吧。”

兩人之間很沉默,但捷珍心裡還有好多問題要問。

“恩......琛明?”

“我叫Clement。”

“恩......Clement......語嫣......她怎麼了?還有......攻擊我父母的那是什麼?”

Clement寓意深長的看著捷珍,後者嚴肅的回看他,她必須知道答案。

Clement低下頭,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在決定該不該回答。然後他抬起頭,看進捷珍的眼睛。

“牠們是怪物,捷珍,是怪物。”

“什麼怪物?”

“我們通常不會稱呼牠們的名字,那會引起牠們注意。”

“喔......”

捷珍再也不要搭飛機了。

這趟從桃園機場搭到紐約的飛機是捷珍這輩子經歷過最可怕的旅程。飛機從歐洲上空一路顛波,機上的乘客都焦躁不安,有一位光頭的大叔甚至向空姐破口大罵;孩子們哭的一蹋糊塗,媽媽們忙著安慰他們,幾個乘客開始感到噁心嘔吐,反正就是一團亂。Clement緊張得要命,抓著座椅扶手不肯放,而捷珍......這麼說吧,她的胃已經失去作用了。

就這樣過了大約十四的小時,飛機已經差不多到紐約,還在長島海岸邊的時候,一震超強的氣流把飛機吹的東倒西歪,左邊的機翼應聲斷裂,整架飛機失去平衡,筆直的墜入海中。

當機身碰到海水的時候,飛機的艙門像是撞到什麼似的"碰"的打開,海水灌進機艙裡不給一絲逃離的機會。Clement努力想要憋住氣卻被海水沖得東倒西歪,但當水碰到捷珍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她的體內,在她意識到以前,她已經在海水裡呼吸了。

飛機還在向下沉,捷珍迅速的在座位間穿梭,不一會兒便找到奄奄一息的Clement。她抱起Clement,靠著水的浮力把他抬起來,帶著他穿過被打開的艙門,游向海面。

好不容易呼吸到了空氣,Clement依然很虛弱,沒有辦法游回岸邊,於是捷珍抱著他朝最近的岸上游,速度卻不如預期,他們必須加快速度。這時海水裡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捷珍仔細傾聽著。

“用心想吧孩子,大海會回應妳的期待。若有人問起,就說妳叫Doris。”

捷珍四處張望,找不到聲音的源頭。但是如果她沒有理解錯誤,那麼只要她心裡想做什麼,大海都會幫助她的,對吧?捷珍祈禱他們能回到安全的岸邊,把所有的心思都花費在上面,不出所料,海水有所回應。水將兩人一路推向岸邊,直到海水淺到捷珍可以輕鬆的採到地。捷珍先把Clement推到岸上,自己再爬上去,但就在身體離開海水的那一瞬間,體內的力量立刻消散,她沒有拜法在支撐自己的重量,無力的癱軟在海岸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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